【周叶】有情法番外：不要说话（上）
正文设定：现代架空 | 律师周X法官叶
主要交代六年前的一些前情，大概也可以勉强当成独立短篇？
前半部分法学院paro,大四周X研二叶，我·在·这·一·部·分·尽·力·甜·了
不好意思这是前文不是你们要的后文（捂脸）
一
叶修推开KTV包间门的时候，周泽楷正被推上台点歌。
被杂乱的灯光晃得好似有群魔乱舞的空间里，小他两届的青年手足无措地站在台上，抱着一支不知被谁塞进怀里的话筒，几次转身欲溜下台未遂。台下围观群众仗着人多，一遍又一遍地排着“楷哥来一个”的声浪，大有周泽楷不开金口就不让他下台的架势。
周泽楷被闹得没法，弯下腰开始在触摸屏上翻找。周围的声浪小了一些，屋子的各个角落响起窸窸窣窣的翻包翻衣兜声，夹杂着几句“快录快录”、“群里记得分享”、“有生之年”。
刚从律所加完班赶过来，叶修身上还是一副西装革履的律政精英打扮。他进门前还在刷新邮箱界面看有没有新的突发任务——自从现在实习的嘉世律师事务所初步确认要留用他后，手里的工作就永远做不完，他本来打算过来露把脸就回，不曾想撞见了这百年难遇的局面。扶着门把思考片刻，叶修把外套一脱，手机一放，边挽袖子边笑着往点歌台前凑：“哟，欺负助教大大欺负得很爽嘛，在座各位都打算过几天出分后怎么哭呀？哎，这位小朋友，劳驾劳驾，让让。”
房间里一阵哄笑，间插着几句稀稀拉拉的回嘴，大多数人显然已经习惯了这种无差别嘲讽。在场的都是这学期周泽楷在案例课讨论班带的小孩，聚在一起是为了庆祝一学期十六万字四十八讨论学时的案例课终于熬到了头。一众小的平日里对助教是捏肩捶背讨好无所不用其极，这会儿倒全暴露了搞事的本性。
迟到的叶修属于编外人员，刚开学那会儿周泽楷又是忙保研又是忙司考，带不了讨论，他这个研二的大师兄自告奋勇帮了大半个月忙。虽然后来叶修因为实习没继续跟课，但并不妨碍大神在众人心中留下深刻印象，这次聚会也是周泽楷应群众的再三请求才开口拜托他的。
大学里日子过得极快又极慢，快得一眨眼就是一年，慢得一年就能把人磨出个新样，看着满场都是和自己3、4岁年龄差的小朋友，叶修第一次觉得自己和周泽楷之间的年龄差简直小到可以四舍五入等于零了——虽然两年前两人在案例课上以助教和学生的身份初识时，看着闷声不吭的周泽楷，叶修也觉得这小朋友嫩得简直可以掐出水来。
折腾半天，叶修还是没能挤进第一现场，只得在显示屏旁边随便捡个位置坐下。一抬头才发现，自己这位置刚好挡了一小块投影，站在话筒前的周泽楷每看一句歌词，视线都会在他身上不经意扫过。后者倒是不太介意，一看他进来，就抿着嘴有些拘谨地冲他笑了笑，门外走廊里的光跟着叶修游进房里，映到他的眼睛上，一闪一闪，像是落了星星进去。
房间里混乱的灯光不知被谁忍无可忍地关了，只留一束白光打在低头调试话筒的周泽楷身上。光和暗把整个包间分成了两个世界，周泽楷站在唯一的明处，一张脸亮的地方极明极清晰，暗的地方极黑极模糊，无所遁形，却又处处暧昧。歌曲的前奏响起，是安静沉稳的调子，周泽楷最后把话筒正了正，抬头望向屏幕也是叶修的方向，唱出了第一句：
“深色的海面铺满白色的月光”
青年的声音略低，干净中有种说不出的磁力，好几个女生听完第一句后就捂着胸口倒向了沙发。不过叶修对这类事物一向没有太多认知，他是第一次听到这歌词，只觉得周泽楷坐在黑暗中唯一的那束光里，确实有几分月光铺满夜海的静谧。这个小他两岁的师弟长了一张足够吸引人的脸，配上那双幽黑得像是藏着万语千言的眼睛，简直让人挪不开眼。
可惜欣赏美总是要付出代价的。头顶的投影光线逐渐转强，叶修把眼睛眯了又眯，还是被刺得睁不开眼，最终只得把整个人都往黑暗处挪了几寸，中断了双方的间接对视。
然而，他的视线刚漫无目的地飘了一会儿，就又莫名其妙地撞进了周泽楷的眸里。对方的表情没什么变化，眼神却有些飘忽，像是在看他，又像是在看歌词，呢喃似的低唱继续：
“爱一个人是不是应该有默契/我以为你懂得每当我看着你/我藏起来的秘密/在每一天清晨里/暖成咖啡/安静地拿给你……”
也许是真的入了歌的情境，叶修觉得自己竟从对方眼里读到了一丝说不出的委屈。这不是他第一次觉得对方似乎有这种小情绪。和周泽楷混熟了才发现，这个沉默寡言的师弟并非如想象中那般冷淡疏离，很多时候虽然没有开口，青年真实的情绪仍会以某种方式显露在他面前，比如一双黑沉沉盯着他不动的眼，又比如一张抿得紧到颤抖的唇——每当叶修拒绝周泽楷递来的棒棒糖顽强地摸出烟点上，或者在某个通宵后的中午打着呵欠接过周泽楷从食堂打包来的饭菜时，对方就是这样不发一言地立在他面前，看着他，直看得他的心尖一颤，呼吸一窒，只得举起双手缴械投降承诺尽量不再犯。
说起来，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确实有点奇怪。刚开始两人间还是普通前后辈间那种兄友弟恭的氛围，但在一起刷过不少夜、在图书馆相约赶过无数DDL、组队把学校的模法比赛都胜了个遍后，周泽楷虽然仍会乖巧地叫他前辈，却在很多生活细节上反而成了照顾人的一方——叶修虽然对专业的事抓得很紧，对一些生活人情上的细枝末节却懒得在意。
叶修不傻，当然能察觉到两人间氛围的细微变化，但既然这种变化没有带来什么困扰，他也没有留心太多。
伴奏声的鼓点渐强，大概是终于感觉到了几分对视的尴尬，周泽楷直接闭上眼，低头贴近话筒放开声音：“愿意/用一只黑色的铅笔/画一出沉默舞台剧/灯光再亮也抱住你/愿意/在角落唱沙哑的歌/再大声也都是给你/请用心听/不要说话……”
青年站在光里，仿佛他就是光源本身。那样热烈而绝望的歌词从他口中接连倾泻而出，直扯得听的人心往下坠，他本人却一直垂头闭眼地静静立在那里，悲喜难辨。漫长的间奏响起，叶修这才发现，房间不知何时已经完全静了下来，只有隐约的呼吸声能够证明黑暗中沉寂的人群。
台上台下的人都在等，等间奏过，等人开口，又或者是像歌词写的那样，在这段喧嚣至极的寂静中，等某个不知情的人回头。
“愿意/用一只黑色的铅笔/画一出沉默舞台剧/灯光再亮也抱住你/愿意/在角落唱沙哑的歌/再大声也都是给你/请原谅我/不会说话……”
在歌词的蓝条快要走完的最后一瞬，周泽楷抬起头，睁开眼，直直地望向叶修：“……爱是用心吗，不要说话。”
叶修忽然觉得，自己好像被逼到了某个悬崖边，明明知道身后有万丈深渊，却仍然止不住再后退一步的渴望。
二
周泽楷在一片掌声中下台，径直坐到叶修身边。后者似乎还没从刚才的表演中回过神，正双手抱胸两眼放空着靠在沙发上，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其实叶修是在想，是不是应该找周泽楷好好谈一谈。
两人从认识到现在也有两年多了，自从模法组队后就时常混在一起，见过对方深夜里最疲惫的样子，也见过彼此在赛场上最意气风发的模样。对于沉默寡言的周泽楷，叶修不敢说自己是世界上听他说话最多的人，但绝对敢说自己是学校里和他交流最顺畅的人，对方一个眼神他就知道今天的周氏天气是阴还是晴，自己一个挑眉对方也能懂昨晚前辈又为答辩稿熬了多久的夜。虽然最近毕业季两个人都忙到脚不沾地，根本没空见上几面，但周泽楷还是会时不时在Q上敲他，言简意赅的消息内容涵盖了学院通知、校内趣事、日常的早晚安问候等方方面面，他也会在工作间隙敲几个表情过去，抱怨今天的地铁挤得堪比沙丁鱼罐头，明天又得冒雨去见哪位难缠的客户，后天的公休大概又要贡献给工作云云。
也说不清是谁粘着谁。人终究是群居性动物，两个脾性相合志趣相近的人难得有缘相遇，没有不亲近的道理。
但刚刚那首歌，叶修从周泽楷的眼神里读出了一些自己不太敢确定的东西。
法律人的保守天性提醒他，缘，不该变成劫。
一首歌的影响毕竟有限，这边叶修还在心乱如麻地掂量利弊，那边才得偿所愿的人群又开始不满于排队抢麦的沉闷，嚷嚷着要进入游戏环节。传统的真心话大冒险转眼就被叶修和周泽楷联手坚决否掉，一群人凑在一起讨论了半天，才委委屈屈地提议通过折手指游戏筛出两个人来对唱情歌。
满屋子的人很快挤挤挨挨地围坐成一圈，高低不一地各自举起右手。也不知安排座位的人存了什么心思，坐在沙发头的叶修和周泽楷仍旧靠在一起，周泽楷却和旁边的女生隔了快有两个座位的距离。听着对面隐隐传来的窃笑声，叶修觉得两人就像是座被刻意隔绝的孤岛，正要迎来一场酝酿许久的暴风雨。
按照游戏规则，叶修是第一个提问者。一向以缜密的思维和超快的反应速度闻名全院的大神扫视全场，点了点在座的女生数量，又瞄了眼周泽楷在昏暗中仍然颇具杀伤力的侧颜，嘴角勾起了个玩味的微笑：
“嗯……第一个嘛，当然是要杀伤力大一点，最好能清个场。有对自己大学阶段的助教有过一瞬间动心的，请自觉折下一根手指。”
全场果然响起一阵此起彼伏的抱怨声，除了少数几个一脸正直的男生炫耀似的晃了晃五指俱在的右手，其他人都长吁短叹地折下了一根手指。叶修自己当然没折，正打算仔细巡视一番胜利成果，却听到周围又齐齐发出一声惊讶中带点失望的感叹，一转头，周泽楷正面红耳赤地掰下右手小指。
游戏推进得很快，周泽楷刚刚折下手指，就被连声催着快出第二题。脸上还带有可疑红晕的青年蹙眉思索了片刻，又瞄了眼叶修右手健全的五指，迟迟疑疑地开了口：“曾经连熬一周夜的……请自折手指。”
“啧！小周你这个不厚道啊，要不是上次模法决赛遇上你五门期中，哥也不用连熬一周又是整理材料文献又是写代理词的了！”
叶修忿忿不平地弯下一根手指，围观群众发出一阵高高低低的嬉笑声，对高层人士内斗表示喜闻乐见。周泽楷也憋不住笑了起来，朝叶修晃晃自己还健在的四根手指：“礼尚往来。”
下一个是一直红着脸不敢坐到周泽楷身边去的小女生，柔柔弱弱的女孩软软糯糯地开口，却是意料之外的目标清晰一击必中：“拿过院模法冠军的人，请折手指。”
在又一片心照不宣的哄笑中，叶修和周泽楷捂脸各折下了一根指头。
游戏进行到这里，结果已经昭然若揭。接连两句犯罪意图极其明显的“参加过保研考试”和“绩点排名年级第一”后，叶修干脆放下手，把两支话筒从桌上捡起来，一支递给不知何时红着脸挪到了他对面去的周泽楷，一支拎在手中朝大屏幕无奈地晃了晃：“说吧，想让我们对哪首？”
翻身农奴把歌唱的小辈们激动地把早早点好的歌切到第一位，随即飞快举起手机开始争抢最佳摄影位大战。一片鸡飞狗跳中，叶修侧过头，看见屏幕由黑转红，慢慢显出一排明黄色的电影字体：《你是我心内的一首歌》。
对于脱离了高中中二期后就把自己全身心都奉献给了王泽鉴史尚宽梅迪库斯等诸多民法男神的叶修来说，这首歌实在是陌生得很。眼看着前奏就快走完，他一边示意周泽楷先唱，一边指挥沙发上的人腾出手去开原唱。KTV系统里原唱伴唱的切换都有个时间差，一个键按下去，MV里男歌手已经开了口，出来的却只有周泽楷的嗓音：
“你是我心内的一首歌/心间开启花一朵”
叶修还想趁着男歌手唱第一段的时间再琢磨琢磨女歌手的调，却没想到第一句话刚完镜头就切给了女歌手。他只得牙疼一样地皱眉咧着嘴，含含糊糊地跟着甜美得快过头的女声和：
“……你是我……的一首歌，想念汇成一……河”
周泽楷显然比他对这首歌熟悉得多，青年边唱边侧过头来，大半视线都落在叶修身上，却一字不顿地接了个全，连带声音甚至表情里的隐隐笑意都和MV一模一样：
“点在我心内的一首歌/不要只是个过客”
被打得措手不及的叶修突然有种微妙的被击败感，继续咬牙跟着女歌手哼哼：
“在……我生命留下一首歌，不论结局会……如何”
周泽楷脸上的笑意得更明显了，像是偷吃到糖果的小孩，明明欢喜早就爬上了眉梢，却还是绷着脸努力往下扯上扬的嘴角。他的眼睛倒是一如既往的诚实：那双往日黑沉沉的眼流光溢彩，亮得如同落了满池子星光的湖。见叶修接起来实在困难，周泽楷好脾气地向对方探出手，准备给合唱部分打个预备的拍子，却没想到叶修也在同一时间抱着同样的想法伸出了手。
两只手在空中一上一下地相遇，一触即离。
“好想问你/对我到底有没有动心/沉默太久……”
来自另一人手指微温的触感残留在皮肤上，飞速传遍叶修的整个感官系统。明明包间的空调温度低得让人手脚发冷，他却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烫得快要跳起来，连出口的调子都不经意高了几分：
“只会让我不小心……犯错……”
叶修觉得自己又站在了那个悬崖上。来人太熟悉又逼得太紧，他全无防备地躲闪半天，还是一脚踩空落了下去。
正在这时，他兜里的手机尖锐地叫了起来。
三
来电的是刘皓，同院比叶修小一届的研一师弟，和他一样正在嘉世实习。
叶修和刘皓不太熟，但认识很久。刘皓刚进校就入了法律援助协会，他大三当选主席那年，对方也顺利升为了策划部部长。大学里的社团总是有很多空间可以活动的，叶修在日常工作时或多或少听说过刘皓其人，合作完几次大型活动后，他就撤去了对这个八面玲珑左右逢源的师弟的所有关注。
在大四卸任确定新主席团的会议上，他在刘皓的名字下添上了一票反对。
“他心思不在法律援助上。”斟酌半天，叶修最后给出了这样的理由。
后来在嘉世碰到刘皓，叶修虽然问心无愧，但还是有些尴尬。虽然同是实习生，但他比刘皓早半年入职，等到七月初就会转正，而刘皓还要等暑假过完才知道留用结果。或许是由于背景相近，刘皓被分到了他所在的诉讼二组，还被安排到了和他同一隔间的空位上。每天低头不见抬头见，基于前辈的自觉，叶修总是有意无意地先挑走最麻烦的活，又或者在刘皓对着电脑一筹莫展时，装作不经意地提点两句。
刘皓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一直叶哥长叶哥短地叫得亲亲热热。
路过的律师看见一团和气的师兄弟，啧啧感叹同校就是感情深厚。
叶修给周泽楷使了个眼色，放下话筒走出包间。电话那边的刘皓声音急得像团团转的蚂蚁：“叶哥叶哥，你得救我呀！刚刚陶律又给我发了个证据包，让我今天晚上整理好，明天在小组会议上汇报。那压缩包有十多兆，我就算在所里通宵也做不完啊！”
叶修颇头疼地揉揉眉心，反复告诉自己人家没拿到offer成天忍气吞声也是不容易，就不要再唠叨什么接活时要掂清自己几斤几两了。再说陶轩这个成天在下班时间给人派活的作风，他也不是第一次见。陶轩是和他同期入职的正式律师，之前在公司做过几年法务，大概是在公司里做甲方做得太顺手，转到律所后给人派起活来也是不分上下班时间。叶修最近才为了一个案子的送礼问题跟陶轩明里暗里较着劲，现在这个忙要是不帮，估计过不了多久就会落到自己头上。他在心里默了一下手头几个工作的死线，觉得反正今晚也打算废了，帮忙熬几个小时不算什么事。
“那你发三分之一给我吧，我争取明天开会前给你个大纲。”
挂掉刘皓那边的千恩万谢，叶修准备回包间拿起包就开溜。这会儿音箱里放着某首电音的伴奏，却没人唱，一群人围在桌前正拼酒拼得热火朝天。周泽楷第二次被围在人群中动弹不得，看见叶修回来，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动作，就被周围劝酒的人顺着目光发现了宝藏，不一会儿，被团团围在中间的人从一个变成了两个。
“嘿，你们这破风气从哪学的，居然连师兄的酒都敢灌！”
“拿开拿开，酒精这种慢性自杀的玩意还是少碰点好。”
“……小朋友们，不听师兄言，吃亏在眼前啊……”
“啧，还劝？你们两个期末成绩还要不要了……”
叶修一个一个挡回伸到两人面前的酒杯，推拒的话从倚老卖老拿辈分压人到苦口婆心劝诫失足少年再到义正辞严继续拿成绩威胁全说了个遍，就差在脸上挂个“油盐不进”的牌子。周泽楷不说话，只是笑，偶尔跟着叶修一起推递到眼前的杯子。一群小辈拿他俩没办法，只得继续把他们围在中间，叽叽喳喳地想要用人海加语言攻势扳回一城。
叶修着急走，却只能逞逞口舌之快，拉不下脸来硬拂了师弟师妹的一片诚意。眼看着时钟要走到11点，旁边的周泽楷也实在抵挡不住就要接过酒杯，他重重地叹口气，随手从桌上抓起个花花绿绿一看就没多少度数的易拉罐拉开拉环：“算了算了，师兄实在是有事得先走，今天就卖你们个便宜，陪你们喝一罐啊！”言毕，趁着其他人还来不及提出异议，仰头就灌了大半瓶下去。
一圈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叶修把一罐特意放在角落留作最后戏码的FOUR LOKO干到一滴不剩。
两分钟后，周泽楷感觉到了身边人倚过来的重量。叶修靠在他身上，一会儿冲上方的空气做出几个抓扯的动作，一会儿又顺着他伸过去的手摸上他的脸，没一刻消停。周泽楷和几个有喝这种酒经验的人尝试着叫他，他却只回前者的话。有人把房间的大灯开了，清醒过来的众人围在桌子边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面面相觑。
前辈这是……喝醉了？
事实上，光从外表来看，叶修的状态很正常，只是眼神有些迷蒙，身体有些软。谁也想不到他的世界已经崩塌重组了好几轮：头顶的白色光晕放大成了云海，脚下的陈旧地毯软成了一团棉花，他歪歪斜斜地踩在一片白里，背靠一棵不知名的挺拔的树，一直抬头往上看。他看得眼睛都花了，脖子都酸了，终于下定决心伸出手去扯朵云下来揉揉，却被一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手轻轻按了下来。
于是他转过头去打量那只手，发现手是从树身上长出来的。他没觉得一棵树上长出手来是多么不正常的事，倒觉得这棵树真是挺拔得不像常树。他又探出手去，一层层拨开头顶上方那些遮挡住他视线的极细极密的叶子——这些叶子像丝线一样绕在他手上，勾起一阵阵让人抓心挠肝的痒意。叶子下还有细腻微温的躯干，非要说个比喻的话，大概跟梦中人的唇一样柔软滑润。拨弄到最后，他终于看清层层阴影之后是一张熟悉却俊秀得过分的脸，上面一双黑沉沉的眼睛正望着他，担忧，却又隐隐带着几分甜蜜。
“是小周啊……你在我就先睡会儿哈……”
Tbc
注：FOUR LOKO，著名“失身酒”
